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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北偏北

西北偏北

2020-09-09 新一工程咨询

西北偏北,羊马很黑,你饮酒落泪,西北偏北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——题记

离开家的时候走得太匆忙,打翻了手里的所有时间,它们零散地去了角落,于是酩酊大醉有时,不知所措有时,念念不忘有时,步履跚跚有时,想想念的人有时,记记忆里的信有时。

印象里的大西北,暮色很浓,青烟袅袅,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过着熟稔且悲喜不同的生活。故乡的四季是很分明的,每个季节都有它该有的韵味。当所有人隐没在黑夜里,黑夜寄住在每一个眼珠里,安静而不急迫。有月光的夜晚,窗外的一树梨花,碎小暗影投射在窗子和墙面,摇晃不定,婆娑如歌。伴随着的是丝丝缕缕的春雨,在你酣然沉睡做着梦吧咂着嘴的同时轻敲着屋檐,如牛低头吃草时的咀嚼声,如热恋中情侣的呢喃,又如佳人回眸一笑时的媚眼,丝丝密密扣在心扉。一陌杨柳,一池春水,一抹鲜红,一窗月光,点点滴滴。我举目望去,如梦如幻又如鬼魅似的海市蜃楼,连绵平滑温柔地如同女人胴体的沙丘,就在此时,旧日情景与记忆像瀑布一样垂流下来,发出轰鸣声,只得捂着耳朵大张嘴巴,要尽量吞咽这样的春天。

故乡的夏季,同样的令人难忘。夏至未至,太阳热地让人烦躁,照的人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,太阳很大,空气里全是枯草被灼烧的气味。路边的两排槐树枝干无规则的延伸,张狂而显得突兀,不过还好,它树叶繁茂,点缀着零星粉红的小花,衬的枝干相得益彰。而阳光总是能刺过枝叶投射在路面上,密密匝匝放任成滂沱,细碎的光影铺满了整条水泥路。儿时的记忆里,奶奶家屋顶的老风扇依旧在吱呀作响,一如奶奶在耳边的唠叨声,听的习惯了也就变得不可或缺了。在老风扇的吱呀声与奶奶的唠叨声中,无尽无望得昏睡过去,风扇吹不去脖子里汗液的黏稠感,而奶奶的唠叨声总能拂去我心头的暑气。如今,夏已至,日长夜短暑气逼人,时间就如饕餮一般满口吞咽下去整个世界,黏稠厚重的感觉日日袭骨,我只能爬在回忆的缝隙中望着过去,不敢惊扰。就着往事下酒,睫毛上满是青翠的湿气,饱含欲滴着故人的温柔。我难忘夏天,我怀念过去。

只有一枝梧叶,不知多少秋声。云卷云舒时间滑过指缝,感叹又是一秋。诗人说过自古逢秋悲寂寥,故乡亦如此。大西北粗狂凛冽,每年逢秋时节就如迟暮的英雄渗透着它戎马一生的悲戚。秋意渐浓时风吹得肆虐,傍晚总能吹来步履蹒跚的农人,进门拍掉身上的黄沙,咧出一口牙,风尘仆仆且敦厚亲切。夜晚的风最是慎人,侧耳细听,满耳都是树叶与各种物体碰撞的声音,妈妈会催我早点入梦,而这样的夜晚本就如梦魇,窗外如黄沙弥漫的古战场,听到的是战士们厮杀的怒吼,嗅到的是遍地的血腥味。夜深了,风停雨落,静听着雨声空阶滴到明。一场秋雨一场寒,叶落要归根。树枝头还有零星的残叶在寒风中颤抖,那条水泥路铺满了湿哒哒的落叶,萎靡而诗意苍凉,一层一层地加重着它的纵深感。此景,正应了词人李清照缠绵悱恻的《声声慢》“三杯两盏淡酒,怎敌它晚来风急………”

故乡的冬天下雪是很早的,入冬前就开始飘雪了,天空变得云痕重重,好像沉得要坠下来一般,阴风阵阵如干涸的眼睑拧不下一滴泪。我犹记得冬日黄昏,在猝不及防坠落下来的昏暗天地间,家家的灯影就像在暗如青绸的水面上点了一盏细小如豆的火光,路上归人的身影,像是褪色的皮影戏一般,朦胧温存且丰实。

故乡有个人,他的衰老与时间流淌成为正比,我不应该缺席他的衰老。可往往事与愿违,父亲一直是沉默的。我不知道父亲是这般得伟大,父亲二字所承担的太多太多。当我知道生活的不易时,我才明白,作为一个父亲,一个丈夫所背负的,不能有一句怨言,我突然就特别理解一直习惯于沉默的父亲。他的严肃与慈爱都包括在他的沉默中。我曾对父亲有太多张牙舞爪的控诉,与他之间有着难以跨越的鸿沟,一直以为他对我漠不关心,从不打电话问我冷暖,如今慢慢理解他后,才知道他害怕他的爱一旦暴露在我们面前,便没了他的威严。我想父亲是个英雄。

这样的生活,就像织布机上的经伟,一匹一匹的岁月都织出来了,花色不同而悲喜不同,我深爱且怀念这样的岁月如我深爱怀念父亲身上的烟味一般。